写字楼第六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臭味
血、汗、水泥、腐烂混成的味道，像某种临死前的预兆
黄文石没说什么，他只是扶着黄文萱一路走过，路过那些靠墙坐着的幸存者，有人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有人闭着眼根本不想动
“我们得赶快出去”他说，声音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知道这栋楼迟早会变成人吃人、鬼吃人的地方
他不想等到那时候
街道那边，混乱的屠宰场
陈纪安趴在松鼠背上，努力在人群、尸群、卡车残骸之间搜寻李山的气息
可越是靠近那片混战区域，越是难以分辨
那些暴徒和幸存者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那家伙！就是那个怪物头上的——他是它的指挥者！！”
“干掉他！干掉他们！不然我们全完了！”
一声声喊叫掀起了连锁反应，子弹、弩箭、砖头、甚至有火瓶朝他招呼过来
“……哈？”
陈纪安脑袋一歪，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他试图解释，但没人听
系统却在他脑海里叹了口气：“哎呀呀，这就是传说中的错认BOSS大乱斗了欸宿主，你成了丧尸界的C位了！”
陈纪安往卡车残骸那边一靠近，整个人猛地顿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
不是李山的气息，而是另一股熟悉又庞大的存在
在卡车后车厢
一百五十多个熟悉的“人类气泡”，挤在那个残破铁壳里，乱成一团，怨念和恐惧搅得的冒气
“……怎么回事？”陈纪安猛地低头看向那辆已经冒烟的卡车
前座空了，李山和宋志杰一个都不在，车门半开，驾驶舱一片狼藉
但后车厢
后车厢还有人！
“他们被藏在车里？！”他喉结动了一下
陈纪安心头一紧，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二话不说拍了拍松鼠的背，“儿子！抬！这车带走！”
松鼠闻言动作干脆
它咔哒一声蹲低前肢，猛地一拱背，粗壮的尾巴啪地一扫，直接把卡车后车厢往自己背上一撩
“嘎吱嘎吱嘎啦——”
原本已经歪斜变形的车厢，整个被松鼠强行驮了起来
里面的幸存者惊呼声、惨叫声、呕吐声立刻炸成一团
“哇啊啊啊！！！”
“救命！——！”
“又怎么了！！！”
陈纪安：“……”
纪安瞥了一眼正准备追过来的暴徒，又回头看了看尸潮边缘的某些奇怪蠢动
“走！”
松鼠低吼一声，四蹄如炮弹般蹬地而起
带着整个卡车车厢，横冲直撞穿过街头
灰尘炸开，瓦砾飞溅，像是一头背着集装箱的野兽闯入战场
而所有人——
不论是王子恒的暴徒，还是那些误以为他是丧尸头头的幸存者，甚至连一旁吃人的变异丧尸都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组合？
巷道另一处处，几乎被废墟遮掩的空隙中
宋志杰和李山正一前一后穿过楼体残骸，暂时摆脱了尸群和暴徒追击
李山站在残破的边缘，透过望远镜扫过街道残骸
轰！！！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尘土炸开，震得他们脚下水泥都在发抖
两人同时回头
就看见那辆他们原本驾驶的卡车，后车厢满载避难所幸存者的卡车，此刻正被一只之前他们遇到的变异松鼠驮在背上，沿着废墟边缘强行突破
而在那丧尸的后脖子上，还骑着那个不可描述，不可聆听，不可直视、浑身畸形的怪物
李山脸色瞬间冷了
“宋志杰，你看到了没？它带走了卡车！”
宋志杰眯着眼，看得清清楚楚，却一时没出声
“那不是普通的丧尸...”
宋志杰盯着那骑在松鼠背上的黑影，声音低得像是咬在喉咙里的钉子
李山没说话，但那一瞬间，他呼吸变了
眼神从望远镜后缓缓移开，像是从深水中浮出的野兽，瞳孔微缩，握在手里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倒转，血槽泛着冷光
宋志杰猛地侧头，看出不对劲
“李山！”
他伸手拦住，“你别冲动，先判断情况再——”
话还没说完，李山突然一手揪住他衣领，像拎布偶一样猛地将宋志杰抡了起来
“你干嘛？！”
宋志杰惊骂，可下一秒身体腾空，被硬生生抛进旁边残破楼的二楼窗户内
“砰！”
他撞在残墙边缘，翻滚着跌入废墟中，衣角都被擦破了
楼内传来混乱的咳嗽声和怒喊：“你他妈有病啊李山——！”
李山根本没搭理，他已经重新拔刀，朝那头驮着卡车的丧尸松鼠冲去
风从他耳边刮过
街道那头，尘烟仍未落下
卡车像是骑在巨兽背上的救生艇，幸存者在车厢里喊叫着，有人哭，有人祈祷
陈纪安蹲在松鼠背上，回头看了几眼，也不知道后面那群人是怕他还是怕前面的人，但他知道不能停
必须带着这车人离开
直到——
他的“感应”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气场
狂躁的，决绝的，像野狗扑杀一样的冲劲
——李山
陈纪安一愣，下意识朝侧后看去
只见李山身形急冲，贴着废墟残骸一路飞跃，距离已不足5米，刀尖直指松鼠眼窝而来
松鼠低吼着转头，利齿翻出，尾巴几乎要甩出
“别打！”陈纪安怒吼
但他说出口的话，在其他人听来是奇怪的呓语
他下意识想举起双手示意，可一抬胳膊，骨头咔哒一声还没对齐，反而吓得卡车车厢里一阵惨叫
“那东西动了！！它要开饭了！！！”
“快装死啊！！！”
陈纪安：“……”
陈纪安的脑袋轻轻低下，又抬起，看着正疾冲而来的李山
没有言语，在想这其他的办法
而李山已冲至松鼠面前，脚步爆发，如猛虎出笼，怒喝一声：“放下他们！！！”
陈纪安闭了闭眼
松鼠怒吼回应
陈纪安猛地张嘴，试图大喊出声：
“李山！是我！别动手！”
可出口的，却是一连串嘶哑尖锐、像旧铁刮锅一样的杂音
“咿咿咿……呃啦啦啦——嗄喀喀——”
音调破碎，语调古怪，像一只怪物被拉扯着喉咙在尖叫
李山脸色骤变，握刀的手微微一颤，下一秒愈发狠厉地朝他冲来
李山根本听不懂陈纪安在说什么，也不想听懂
在李山眼中，那个畸形的怪物传来的“呓语”，正像是怪物嘲讽猎物最后的挣扎
松鼠一声嘶吼，挡在了他和卡车之间
但陈纪安一只手按住了松鼠的后背，用尽全力将它往侧边压下
“别打！住手！你打错了人！”
可他嘴里吐出的，还是那串让人心脏发紧的语调
松鼠听懂了，低低吼了几声没有动弹
李山却眼神愈发冷静了下来，那是他准备出刀前最致命的迹象
李山那一刀劈下来，松鼠侧头怒吼，利齿咬住刀刃，火星炸起
巨力碰撞，卡车车厢整个一震，车里再次响起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它们在咬车了！！！”
“有人要进来！！”
陈纪安一只手抓着松鼠的毛发试图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朝李山做出阻挡动作
可他刚一开口，就是那熟悉的，无法被听懂的咿呀低语
“嗄——咿啦、咕喀……”
那种声音，比丧尸还要古怪
写字楼里的幸存者彻底炸锅了
“它刚才在发号施令？！”
“那怪物……是它的宠物？！！”
“它在操控丧尸！！快打啊！！！”
写字楼里的幸存者突然精神爆发，集中火力对着陈纪安那猛攻
与此同时，街道另一边的王子恒和暴徒们从尸群那进攻突围而来
“是李山！！”
“兄弟们！！干掉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