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最后一节晚自习前。
林听来得比平时早了一点。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值日生在擦黑板,桌椅声轻轻撞墙,像水面上的气泡——浮起,又碎掉。
她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
沈野不在。
她站了几秒,像是确认了什么,才坐下。
桌面干净,没人碰过。
那道划痕还在,纸屑也还在,连她落下的笔盖,也被人摆得整整齐齐。
林听翻开练习册,开始写题。
十分钟过去,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走廊。
空的。
她戴上耳机,几秒后又摘下来,像是听不进去。
写了一行字,划掉,又写了一行,再划掉。
她的字向来整齐,这次却一笔一画都斜得像情绪没睡饱。
快上课了。
林听还是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桌子空着,椅子连灰尘都静得太整齐。
那天之后,他们都没再说一句话。
而他,也再没坐回那个位置。
—
第二节下课,林听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交下周的模拟报名表。
填完后,老师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才问:“你那个……沈野,还来上课吗?”
林听愣了下,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老师翻了翻文件夹,说:“他家人今天早上来办了转学手续。”
“我看你们位置挨着,以为他可能和你说过。”
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老师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水里的回音,一点也听不清。
她回到教室时,天已经黑了。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没人坐。
风从走廊吹进来,把黑板擦吹翻,啪地落地,吓了前排一跳。
林听慢慢走过去,坐下。
她不写字,也不发呆,只是看着桌子中央的那道划痕。
过了一会儿,她低头,想翻出昨天那页试卷。
翻到第七页时,她停住了。
纸角处,夹着一块被撕下的小纸片,压在书页底下。
像是被人小心翼翼藏进去,又怕被人发现。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留个位置给你,不用还。
是沈野的字,熟悉得过分。
林听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句话。风吹进来,她没关窗。
纸片轻轻抖了一下,像在试图逃走。
她按住它,指尖一点点抚平纸面。
上面没有署名,没有日期。
像一场没人说出口的告别。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然后小心地,把纸条折起来,放进笔袋最里面。
她低头重新开始写作业。
这一次,字终于写得比刚才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