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欢在白纸学院上了一星期的异常理论课，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一台全速运转的知识绞肉机。

　　那些复杂又冗长的术语、概念、公式，还有数不清的异常案例，让她整天头痛欲裂，仿佛脑壳里灌了水泥。

　　终于，在一声令下，学院确认异常检查完毕，老师宣布他们可以前往第一实验室模拟现场进行能力测验和基础收容试练。

　　那一刻，全班沸腾了。

　　“冲啊啊啊啊！！！”

　　孟青云第一个原地跳起，一边往外冲一边嚎：“妈的终于可以动手了！我都快被憋死了！脑子天天被知识强塞，感觉头皮都要炸了！”

　　“你有脑子吗？”季落一记飞踹没踹中，自己差点滑倒，气得把围在腰上的训练服猛地拍了他后背一掌，“你这脑子全长肱二头肌上了吧？！”

　　“不是脑子，是脂肪。”郑冠玉语气平静地补刀，连笑都没笑一下，只推了推眼镜，“你妈怀你的时候大概是忘了给你安内存条，就带了块蛋白粉出来。”

　　孟青云被两人一左一右夹攻，怒吼着要跟他们单挑，一手搂住季落的脖子，一手去抢郑冠玉的眼镜，结果三人扭打成一团，滚到草地上。

　　“放开我眼镜你这个健身痴汉！”

　　“你先放开我脖子啊混蛋！”

　　“季落你打我腿干嘛！青云腿在你下面！”

　　“别抓我头发！你是不是练习脑震荡打人技巧的！？”

　　一时间，拳脚乱飞，叫骂声此起彼伏。几名围观的同学忍不住笑出声，还有人拿出异能开了个小结界，把打闹三人组困进去当笑话看。

　　姜世欢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嘴角微微扬起，看着这熟悉又热闹的场面，笑得眼角都有些弯起来。

　　她忽然想起了南淤、洛希希、陆遥川。

　　那时候的他们也常这样胡闹打架，谁也不让谁，吵吵嚷嚷，偏偏感情比谁都深厚。

　　风吹过耳畔，阳光斜照在同学们的背影上，一切都显得喧闹又鲜活。

　　姜世欢在他们身后笑了笑，脚步却比他们慢了半拍。

　　看着眼前这几人嘻笑打闹，她脑中忽然浮现出南淤捧着头盔在跑圈时被洛希希一脚绊倒的模样，陆遥川在一旁笑得弯腰，像一团被揉皱的阳光。

　　“我说！”孟青云猛地抱头哀嚎，“这些天的信息太多了，头快炸了！什么‘多维污染脉络传播原理’，‘异种识别层级剖析’，‘异常衰解过程对精神壁垒的侵蚀’……我记住的就只有‘不准睡觉’四个字。”

　　“你那是肌肉占据了大脑的空间。”季落笑得毫不留情。

　　郑冠玉精准补刀，推了推眼镜，还优雅地拂了拂袖子。

　　“考试那天，你阿姨亲自赶来按你在课桌上抽背试卷，我都不惊讶。”

　　“我不活了！”孟青云捂脸哀鸣，“我只想回健身房举铁，不想背公式！”

　　“你现在举铁都举不动。”季落冷笑。

　　“这周过去，我瘦了三公斤，全是脑袋吸走的营养。”

　　众人爆笑，连郑冠玉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笑声中，不知谁说了一句：“等过了测验，你们想去哪？”

　　话音落地，空气忽然安静了一瞬。

　　“我要进高战组，”季落第一个开口，斩钉截铁，“天天打鬼怪那种，痛快。”

　　郑冠玉轻声说：“我父亲已经给我申请科研七组的实习指标了，偏理论。数据建模那块我比较擅长，反正不喜欢跟怪物面对面。”

　　“那你还来第一实验室？”季落挑眉。

　　“感受一下什么叫恐惧。”郑冠玉淡定地道，“顺便观察你们怎么被锤飞。”

　　“我不挑。”孟青云抻了个懒腰，“巡逻组、支援组、固定防御组都行，能动手就行。”

　　前方脚步声杂乱而轻快，少年们说着未来，像已经跃入了光里。

　　姜世欢默默走在后头，听着他们各自的志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可那笑里藏着一点说不清的遥远。

　　“你呢，姜世欢？”季落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她，眼睛亮亮的。

　　姜世欢微微一愣，那笑意没收回来，只是淡淡地道：“我……还没想好。”

　　她语调温柔，语气不疾不徐，像是真没想好，又像是从未去想。

　　没人注意，她握着右手食指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本能地控制住了什么记忆。

　　走在阳光下，她仍带着笑意。

　　可她心底很清楚——

　　有些人可以选择未来，有些人，只能走去命运指定的地方。

　　“到了。”

　　阿布仂的声音从前方冷冷传来，话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众人立刻安静。

　　第一实验室的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高耸的实验穹顶下，战斗平台银光流转，悬浮的咒纹缓缓旋转。每一个台面都镶嵌了灵压检测装置，墙面则是虚拟观测与数据反馈系统。

　　“从现在开始，模拟战斗测试。”

　　阿布仂站在中央的操控台后，语气冰冷如金属，“系统将自动匹配与你能力克制系相对的鬼怪。每二十只为一组，击败全组才能进入下一级。F级起步，S级止步。打到哪儿，停在哪儿。”

　　他按下按钮，平台边缘升起一圈光环，引导第一个学生上前。

　　第一个是张宇，班级第六名。

　　他的能力是B级【爆震力场】，可在拳脚间聚集出震荡波爆发。

　　张宇走入圆形平台，周身气流开始剧烈震动。他深吸一口气，主动迎向第一波鬼怪。F级前十只几乎没费多少力，震波一出，怪物纷纷倒飞。

　　但到了E级后，系统释放出“震颅鬼”——能吸收并反向共鸣震波的怪物。张宇几次冲击反被逼退，还差点自伤。挣扎打倒两只后终于被第三只压制在角落。

　　成绩：E级十二只。

　　第二个是冯奕泽。

　　A级能力【光域·斩】的强度在一开场便惊艳全场。

　　他如光影掠过战场，手中光刃连斩如雨。十数只F级异鬼甚至还未发出叫声就被切成两半。E级后他也迅速斩杀完毕。

　　可D级迎来了“掠影鬼”，黑雾缠身、能反射光线。第一道斩击直接被偏折回他自己身边，冯奕泽翻滚闪避，几次躲过攻击，终于在疲惫中硬斩一只后退出战圈。

　　成绩：D级一只。

　　第三位，孟青云。

　　他一登台就扯掉外套，露出结实的肩膀与青黑的拳套。

　　“终于轮到我了。”他低吼一声，整个人如同装了弹簧，暴冲入战区。

　　他的拳头没有异能效果，但每一下都蕴含肌肉与骨骼的极限强化。第一只鬼怪被打得眼珠翻飞，第二只被一脚踩进地面。

　　但进入D级后，面对“疾骸犬”和“断指鬼”这类速度型怪物，他开始难以应对。连续挨了几下，硬是靠反打爆头撑住，最终在第三只“悬面婴”逼近时退出。

　　成绩：D级三只。

　　第四位，郑冠玉。

　　他整理好袖口，淡然走入场地。

　　B级【幻感干扰】异能展开时，一圈细微的光膜从他身上扩散出去，整个空间仿佛突然模糊了边缘。

　　第一只异鬼刚冲过来，就瞬间错判方向扑了个空，自己撞上平台边缘。其他异鬼也在幻境中混乱失序，有的攻击空气，有的互相撕咬。

　　进入D级后，系统匹配出“碎念鬼”——其精神强度极高，不仅能识破幻觉，甚至反向追踪幻术源头。

　　郑冠玉连续尝试构筑干扰场都被击破，幻像碎裂中他被迫全力转移，靠惊险错觉勉强干掉两只，第三只接近时他选择了主动脱离。

　　成绩：D级三只。

　　第五位，季落。

　　风起的那一刻，观测室内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她张开双手，风场涌动，风刃成环环刃轮横扫异鬼。轻灵而锋锐的攻击让敌人几乎无法近身，像被十几把无形之刃围困其中。

　　E级几乎没能阻挡她分毫，她迅速斩至D级。但当“锁骨鬼”出现，带着重力领域压制时，她一度无法借力腾空，被封住了数道风口。

　　她咬牙硬撑，临时调转风旋角度从地面爆风，硬生生轰出第七只D级鬼，最终体力耗尽。

　　成绩：D级七只。

　　周围已经有同学开始低声议论起她的成绩了。

　　季落走下平台时，实验室里还残留着她战斗时压迫般的寂静。

　　阿布仂扫了众人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挥手示意下一人上场。

　　接下来，同学们陆续走上模拟平台，开始自己的测试。

　　尽管异能种类各异，但真正实战一开，大多数人便原形毕露。

　　第一位上场者甚至连鬼怪冲锋的节奏都没掌握，刚一交锋就被逼到角落，硬撑着击倒一只后便彻底乱了节奏，连续被扑击退出模拟界面。

　　另一个学生释放的是具象系能力，凝聚出防御屏障和能量弹，但攻击精准度堪忧，连打五发没一发击中目标。最后靠近身强行轰下一只，却也因能量透支被系统强制中止。

　　幻觉系的一位学生原本理论成绩颇优，实战中却因施术时差与视线管理不佳，幻境根本无法有效干扰鬼怪节奏，反而被冲破识破后连退数步，最终只坚持了四只便退出。

　　水元素系的一位同学在中远程掌控上表现不俗，一度在F级里推进较深，但缺乏移动规避经验，被两只异鬼夹击后难以脱身，勉强斩下最后一只后倒地喘息，退出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