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山路蜿蜒。
雨后空气清冷，泥土带着湿润的气息。宫灯摇曳，铃音随风而动，像是一曲悠远的引子，伴着他们一路前行。
沈砚走在月棠身旁，手握剑柄，脚步稳健，却始终带着警惕。他并未因方才的并肩而卸下戒心，反而越发疑惑：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何深夜独行，武艺与气度都远非常人？
月光渐渐洒下，清冷的辉芒在山间流转。沈砚忽然发现，那月色与常日不同，仿佛有淡蓝色的光晕在流动。它静静照在人身上，似要窥探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下意识抬头，目光与那轮流月对上。胸口猛地一紧，仿佛有某种压抑的情绪欲要冲破束缚。
他看见火光，看见血海，看见父母的惨状、家园的倾覆……心底最深的仇恨与执念，被放大到刺痛的程度。
“——沈砚。”
月棠的声音陡然传来，如泉水般清澈，打断了他的恍惚。
沈砚猛地回神，额头已渗出冷汗。
月棠侧首看了他一眼，眼眸深邃，似乎已然知晓他方才经历了什么。她没有追问，只淡淡道：“初逢流月，凡人多有心乱。你能自拔，已算不错。”
沈砚紧握剑柄，声音低沉：“这就是你说的……显人心念？”
“不错。”月棠微微点头，“流月之下，人人赤裸，无法掩饰。你方才所见，便是你执念的显影。”
沈砚沉默不语。那仇恨如毒火般在胸腔燃烧，他能压下，却无法根除。
月棠却不再言语，提灯继续前行。铃音清脆，仿佛与山风相合。
走出林间，前方是一片荒村。
昔日的炊烟与鸡犬已不复存在，只剩下焦土与残垣。破败的院落里，几具尸体横陈，早已化作白骨。一个孩子的木偶散落在地，被风吹得滚到他们脚边。
沈砚弯腰拾起木偶，木屑在掌心崩裂。他心口沉重，指节因愤怒而泛白。
“这便是乱世。”月棠轻声开口，声音没有起伏，却像冰冷的刀锋。
“有人因乱而生，有人因乱而灭。大道有三千，人心各不相同。”
沈砚抬头看她，目光深沉：“你呢？你的道，又是何物？”
月棠怔了怔，随即转开视线。月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一抹冷艳的孤寂。
“我的道……尚未可言。”
沈砚欲再问，却见她眼神中有一瞬间的迷离与痛楚，似被触及不愿揭开的伤口。他沉默下来，将木偶放回原地。
风声呼啸，卷起满地灰烬。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喧嚣。
他们循声而去，只见荒村尽头，数十名逃难的百姓正与一群兵卒争执。兵卒们满脸狰狞，手持兵刃，逼迫百姓交出粮食。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
沈砚眼眸骤冷。手中剑意已然翻涌。
月棠却伸手拦住他，声音低沉：“别急。”
“他们已濒死境地，你要救，需有力；若无力，便只是多添尸骸。”
沈砚僵住。她的话无情，却真实。
他胸中剑意汹涌，血与火的记忆再度浮现，心底那个声音在咆哮：救他们！哪怕拼命！
可下一瞬，天边的流月骤然大亮，蓝光直直照落。
沈砚只觉心口一阵撕裂，仇恨与执念再度暴涨，他几乎失控，剑已出鞘半寸。
月棠霍然转身，抬起拂尘，银丝飞舞。铃音骤然清脆，如一道冷泉直入心扉。
“沈砚——”
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从心魔的边缘拉了回来。
剑光戛然而止。
沈砚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淋漓，喉间发涩。
月棠凝视着他，眼神如看透世间：“你执念太重，若不制衡，终有一日毁于此剑之下。”
沈砚抿紧唇，手中的剑颤抖不止。
而前方，那群百姓的哭喊与兵卒的喝骂声，仍在夜风中交织，像无休止的悲鸣。
月光冷冷，流月照人心两面。
沈砚低声道：“若剑不能护人……此生要它何用？”
月棠目光微颤，唇瓣动了动，却终究未答。
——
雨后空气清冷，泥土带着湿润的气息。宫灯摇曳，铃音随风而动，像是一曲悠远的引子，伴着他们一路前行。
沈砚走在月棠身旁，手握剑柄，脚步稳健，却始终带着警惕。他并未因方才的并肩而卸下戒心，反而越发疑惑：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何深夜独行，武艺与气度都远非常人？
月光渐渐洒下，清冷的辉芒在山间流转。沈砚忽然发现，那月色与常日不同，仿佛有淡蓝色的光晕在流动。它静静照在人身上，似要窥探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下意识抬头，目光与那轮流月对上。胸口猛地一紧，仿佛有某种压抑的情绪欲要冲破束缚。
他看见火光，看见血海，看见父母的惨状、家园的倾覆……心底最深的仇恨与执念，被放大到刺痛的程度。
“——沈砚。”
月棠的声音陡然传来，如泉水般清澈，打断了他的恍惚。
沈砚猛地回神，额头已渗出冷汗。
月棠侧首看了他一眼，眼眸深邃，似乎已然知晓他方才经历了什么。她没有追问，只淡淡道：“初逢流月，凡人多有心乱。你能自拔，已算不错。”
沈砚紧握剑柄，声音低沉：“这就是你说的……显人心念？”
“不错。”月棠微微点头，“流月之下，人人赤裸，无法掩饰。你方才所见，便是你执念的显影。”
沈砚沉默不语。那仇恨如毒火般在胸腔燃烧，他能压下，却无法根除。
月棠却不再言语，提灯继续前行。铃音清脆，仿佛与山风相合。
走出林间，前方是一片荒村。
昔日的炊烟与鸡犬已不复存在，只剩下焦土与残垣。破败的院落里，几具尸体横陈，早已化作白骨。一个孩子的木偶散落在地，被风吹得滚到他们脚边。
沈砚弯腰拾起木偶，木屑在掌心崩裂。他心口沉重，指节因愤怒而泛白。
“这便是乱世。”月棠轻声开口，声音没有起伏，却像冰冷的刀锋。
“有人因乱而生，有人因乱而灭。大道有三千，人心各不相同。”
沈砚抬头看她，目光深沉：“你呢？你的道，又是何物？”
月棠怔了怔，随即转开视线。月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一抹冷艳的孤寂。
“我的道……尚未可言。”
沈砚欲再问，却见她眼神中有一瞬间的迷离与痛楚，似被触及不愿揭开的伤口。他沉默下来，将木偶放回原地。
风声呼啸，卷起满地灰烬。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喧嚣。
他们循声而去，只见荒村尽头，数十名逃难的百姓正与一群兵卒争执。兵卒们满脸狰狞，手持兵刃，逼迫百姓交出粮食。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
沈砚眼眸骤冷。手中剑意已然翻涌。
月棠却伸手拦住他，声音低沉：“别急。”
“他们已濒死境地，你要救，需有力；若无力，便只是多添尸骸。”
沈砚僵住。她的话无情，却真实。
他胸中剑意汹涌，血与火的记忆再度浮现，心底那个声音在咆哮：救他们！哪怕拼命！
可下一瞬，天边的流月骤然大亮，蓝光直直照落。
沈砚只觉心口一阵撕裂，仇恨与执念再度暴涨，他几乎失控，剑已出鞘半寸。
月棠霍然转身，抬起拂尘，银丝飞舞。铃音骤然清脆，如一道冷泉直入心扉。
“沈砚——”
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从心魔的边缘拉了回来。
剑光戛然而止。
沈砚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淋漓，喉间发涩。
月棠凝视着他，眼神如看透世间：“你执念太重，若不制衡，终有一日毁于此剑之下。”
沈砚抿紧唇，手中的剑颤抖不止。
而前方，那群百姓的哭喊与兵卒的喝骂声，仍在夜风中交织，像无休止的悲鸣。
月光冷冷，流月照人心两面。
沈砚低声道：“若剑不能护人……此生要它何用？”
月棠目光微颤，唇瓣动了动，却终究未答。
——
篝火燃起，荒村废墟间透出微弱的暖光。幸存的百姓蜷缩在火堆旁，哭声渐渐止歇，只余低声的叹息与孩童的啼泣。
沈砚坐在断壁边缘，剑横在膝，指尖紧扣剑柄。火光照亮他的侧脸，既清秀，又带着凝重的疲惫。
他目光落在百姓身上。看着他们因饥饿与恐惧而瑟缩的模样，心口的剑意仍在翻涌。
若没有剑，他们已死；
若剑被执念吞没，他自己也会沦为屠夫。
他低声喃喃：“一念之间，生死相隔……”
铃音轻响。
月棠缓步走来，衣袖染了几滴血迹，却依旧从容。她递来一壶温水，声音不疾不徐：“喝吧。”
沈砚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喉间的燥热被压下几分。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你方才说，我若失控，救的便不是人……那你呢？你又为何出手？”
月棠微微一顿，眼眸映着火光，像深潭里一瞬的波澜。
“我出手，并非为救他们。”
“那为何？”沈砚盯着她。
月棠的手轻轻抚过拂尘银丝，声音淡淡，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只是……不愿再见无谓的屠戮。”
“不愿再见……”沈砚低声重复，似乎听出她话语背后的重量，却无从追问。
夜风微凉，流月悬在天际，蓝辉洒落。
沈砚忽然感觉，那光仿佛在探入心底，映照出最隐秘的角落。胸口压抑的情绪再次翻涌，几乎要撕裂理智。
他紧咬牙关，双眼血丝布满，似乎随时要坠入心魔。
就在此刻，一声铃音在耳畔炸开。
月棠立在他身旁，拂尘随风摇曳。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我。”
沈砚猛地抬眼。
她的眼神清澈如水，蓝辉映照其间，仿佛能穿透所有黑暗。
心魔的低语在那一瞬骤然减弱，胸口的烈火被压制下去。
沈砚怔怔凝望，只觉心头某个角落，被一股久违的安宁轻轻触碰。
月棠目光微转，望向天边流月。
“它映人心两面。若你能守住剑心，不被执念吞噬，或许……它会为你开一道新的路。”
沈砚屏息，喉咙干涩，低声道：“新的路……是仙吗？”
月棠沉默片刻，嘴角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也许是仙，也许只是……另一个幻境。”
火光摇曳，篝火旁的百姓陆续沉睡，梦呓与叹息交织。
沈砚与月棠并肩坐在残壁上，望着那轮冷冷的流月。
他忽然意识到，从破庙到此地，不过短短一夜，他已两次险些沉沦心魔，若无月棠，他或许早已沦为修罗。
而她，却像一盏灯。
微弱，却能在乱世中照亮一条路。
沈砚握紧长剑，心底默默立誓：
此剑，不再只为仇杀。
此生，要为护人而举。
远方的天穹，流月忽然颤动，蓝光宛若波涛扩散。
沈砚与月棠同时抬头，皆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牵引，仿佛有某种试炼正在逼近。
月棠眼神一凛，低声道：“看来，它已将我们选中。”
沈砚心头一震，却没有退缩。
篝火的余焰摇曳，两道身影在月辉下并肩而立。
夜风送来低沉的涛声，仿佛天地在暗暗低语：
“执念未断，试炼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