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比赛结果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正，楼道干燥。走廊公告栏换上了红蓝彩纸边框，像是特地为“被选中的作品”搭的舞台。

苏荫路过时，只扫了一眼。

榜单上没有她和陆解的名字，那张画也不在上面。

入选的是一个三人组作品——极简构图、字很突出，背景是教学楼、红旗，还有一面大校徽。

她没有多看，只是在走进画室前，在楼下买了杯常温奶茶，没糖。

走廊里人来人往。展示柜的一角，一张画被钉在最下层的位置，标签写着一行字：

未选展示：《风的反方向》

她站住，盯着那张画看了半分钟。

纸面已经有些褪色，像是打印时的墨不够足。

纸鸢断了一半，线垂着，被一张透明贴纸压住，像一段说到一半就停下来的话。

她没拍照，也没说话。

只是静静站着，像在看一件曾经从自己身体里抽出，又在别人手中被保留下来的东西。

陆解那天没来。

他请了假。

画板旁放着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是他们最初的草图——她画的那张风筝也在里面，被贴上了黄色的“草稿”标签。

苏荫把那张纸抽出来，折成两半，夹进自己的画册。

然后收拾桌面，归位画材。

她什么也没多带，也没撕掉任何一张纸。

离开画室时，她走得很慢。

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

她踩过其中一块时，背后有人叫住她。

“苏荫。”

她回头。

是陆解。

他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拉得很高，站在走廊尽头，眼神没什么起伏，像只是习惯性地在看她。

“你怎么没去？”她问。

“我知道结果。”

“你挺聪明的。”

“你挺冷静的。”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

“我没赢。”

“我也没打算赢。”她顿了顿，“我是说……谢谢你把那张画留下来。”

陆解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虽然他们不懂我们画了什么，”她咬着吸管，语气轻得像在自言，“但我其实挺喜欢那张画的。”

“就是那种——没得奖，也不想撕掉的感觉。”

他终于抬头，看向她。

眼神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像是早就明白，只等她说出来。

他们没再提那幅画，也没有说还要不要再合作。

走到楼梯口时，苏荫转过头说：

“下次我们别画比赛了，画别的。”

“画什么？”

“画我们自己。”她停了一下，“不用让别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