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自习前，林听走进教室，手里还攥着那张揉皱的请假单。

她头也没抬，直接把纸塞进书包最底层，动作比平时快，连水杯都没拿出来。

沈野注意到了。

他本来在给游戏角色换装备，余光扫到她落座那一刻，指尖顿了一下。

林听没戴耳机，也没铺卷子。

她掏出英语作业本，写得极快——

一笔一划，像把情绪压进格子里，急促又克制。

窗外风不小，她也没关窗。

沈野看了她一眼，又低头，装作没看见。

十分钟后，她放下笔，把脸埋进臂弯里。

那不是困倦的动作，更像怕被人看见。

他皱了皱眉，起身走到后门倒水。

水壶是空的，他也没看。

回来时，他手上多了一杯热奶茶，带盖，不加糖。

“给你。”

林听没抬头。

他把奶茶放到桌角最左边，轻声说了句：“趁热。”

她仍旧没有动作。

沈野没催，也没坐回去。他站了几秒，像在等一个“没说出口的允许”。

然后才回到座位。

他把游戏退了，耳机摘下。

教室里只剩下翻书的稀疏声响，和她轻微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林听抬起头，眼圈有点红，却没掉泪。

她声音发哑：“你是不是……也很讨厌这里？”

沈野没急着回。

他只是盯着桌上的那道划痕，看了几秒，才开口：

“你先说你为啥问这个。”

林听沉默几秒。

她捏了捏衣角，语气低下来：“刚才我妈在校门口，说我排名掉了三十个。”

她轻笑一声，笑得很淡，“她问我是不是又在偷偷谈恋爱。”

她停了停：“但我连能说话的人都没几个。”

沈野没笑。

“那你怎么回的？”他问。

“我没说话。”

“果然。”

林听没反驳，只低头转动笔帽。

过了一会儿，她问：“你呢？你也不喜欢这学校吧？”

沈野靠着椅背，看着天花板。

“喜欢是没感觉的事。我不喜欢，也没讨厌。”

“那你来干嘛？”

“我爸让我来，说试试，看能不能考个二本。”

他顿了顿，“但他也知道没用。就想给自己个交代。”

林听垂着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以你也不打算留很久吧？”

沈野没回答。

他低头看着桌上那杯奶茶，手指轻敲了一下杯盖。

“我其实想留下，”他说，“可没人觉得我该留下。”

教室的灯是旧的，黄黄的，照在他脸侧——

那句话，听起来不像随口说的。

林听没再问什么。

她的手已经握住了那杯奶茶，指尖冰凉。

这次，她没有说谢谢。

她只是喝了一口，闭上眼，轻声说：

“是热的。”

那声音很轻，像是在确认什么，也像是在回答什么。